家族办公室|苏南民企二代接班:5亿元的教训


  无奈之下,谢菊宝只能告诉子女,“我本来想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舒舒服服过日子,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子得由你们担。”




 

       近几年来,江苏带有“苏南模式”烙印的民营企业创始人正慢慢退出历史舞台,转为“第二代”接班。

  从创业初始,益多集团董事长谢菊宝就秉承了江苏企业家“低调、谨慎、少说话、多做事”的风格,他被公众所熟悉源于在金融危机时期的一次大胆出击:在美国曼哈顿核心地区购买了地块,并建起了一个50层楼的酒店。在当时,这被视为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典型之一。

  为何要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交班?

  “主要是因为企业已完成了脱虚向实的转型,实体经济成为主要核心。”谢菊宝说。而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此前谢曾一度想探索职业经理人制度,但以“直接损失5亿元”而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谢菊宝皮肤黝黑,讲话语速快,回答任何问题都简单明了。创业30年来,谢菊宝先后完成了几次重要转型。

  转型:回归实体经济

  1990年进入企业工作,谢菊宝先后完成了几次转型,似乎每次都能清醒意识到风险,全身而退。

  在1990年入职益多集团前身——无锡市多种经营服务公司之前,谢菊宝援藏12年。

  在那个年代,为何谢菊宝能够从西藏返回无锡。当时无锡多种经营公司背负巨额债务,处在濒临倒闭的困境。谢菊宝回无锡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凑了2万元,给公司所有员工发了年终奖,每人200元。谢菊宝说,要救活这个企业,不能靠以前的生意,必须做个大买卖,这个买卖就是房地产,注册时仅比万科晚了10个月。谢菊宝也因此成为了中国第一批进入房地产的商人,先后在无锡、上海等地开发了多个楼盘。

  出人意料的是,2013年在全国房地产业再次猛进的时候,谢菊宝决定收缩房地产业务。“最近3年,我们把涉及到房地产的储备资源都进行了处理。”谢菊宝的长女谢凌云说。

  之所以要从房地产业脱身,谢菊宝认为,“房地产是一个赚钱机器,是没有资源、没有科技含量的产业,开发商就是导演,只要玩转土地、贷款和销售就可以了。”就在这个时候,谢菊宝已“玩了10年房地产”,萌生了要做“百年企业”的念头,而靠房地产是成不了的。

  时值江苏省委省政府提出了“南北挂钩”的号召,谢菊宝决定投身化工产业。至今,已在江苏最北部的徐州,完成了40多亿的投资,是目前投资苏北最多的苏南企业。在当地,也一举成为了当地三大龙头化工项目之一、纳税和用工大户,并且在近几年的环保风暴中,通过各方考验,除正常维修外,未停产一天。

  “这些年来,从中央到地方明察暗访很多次,我们的排放标准比北上广深的最低限值还低。”谢菊宝的次子谢鸣宇说,“我们算过了,环保上砸钱永远不会亏。”比如烧碱,就采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离子膜法生产工艺,主要生产和环保设备均从国外进口,都是请的国际国内的第一流学者和工程师把关,产品供不应求。

  谢菊宝的第三次转型是在2009年,他拿下了美国纽约华盛顿街99号地块——紧邻世贸中心、“9.11”纪念博物馆,并在2014年建成了一个酒店。2017年,这个被称为“华人第一楼”的酒店为谢菊宝贡献了约1.2亿美元的营收,其中有1200万美元的利润。

  在美国建楼与中国有什么区别?

  “比如,酒店是50层高,这会影响到周边低层业主所谓的领空权。但这处理起来很简单,可以和业主谈,按市场价方式购买这个领空权。”谢菊宝这样解释。涉及到的工程招投标等业务基本上都是网上完成的,几乎不与政府打交道。

  同样,建设酒店时,谢菊宝初始是向美国瑞银和美国国泰银行贷款了1.8亿美元,但中国银行得知后,希望能将贷款转到国内银行。因提前还贷,谢菊宝为此支付了美国银行超过200万美元的违约金,转从中国银行贷款。

  对这一笔投资,谢菊宝相当满意,不仅是投资的进出未遇到外汇上的任何问题,而且现在已将当初在美国的投资都已悉数收回。

  交班:下一代如何走得更远

  谢菊宝出生于1954年9月3日,已满65岁。起初,他并不想让下一代接班。

  “虽是民营企业,但说到底仍是社会的企业,再说我也不能强迫下一代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人天生就对企业经营管理有兴趣。”谢菊宝说。

  到目前为止,益多集团的总资产约60多亿元,但有近15亿元的经营性贷款。预计到2018年底,债务可降低至12亿元左右。

  言及企业接班人选,谢菊宝第一想到的是聘用职业经理人,但从实践中没有走通。

  “我曾聘请某银行无锡分行的副行长担任总经理,并希望他能把企业做下去,当年给他的年薪、奖金和分红总数接近8000万元,但他却给我带来了5亿元的坏账。”谢菊宝说。

  无奈之下,谢菊宝只能告诉子女,“我本来想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舒舒服服过日子,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子得由你们担。”

  两位“小谢总”目前所做的有三件大事:一是收缩业务不断向核心实体经济靠拢,二是如何提升人才队伍的竞争力,三是创新企业在社会公益中的做法。

     “新财富 500 富人榜”的数据显示,我国50 岁以上的民营企业家占比接近七成。这意味着未来5~10年内,我国将有 300万家民营企业面临接班换代的问题。我国大约90%的民企为家族式经营,其经济总量在 GDP 中的比重已经超过60%。

       与之对应的是,一项中国私人财富报告显示,只有35%左右的受访二代继承人希望可以接掌家族企业,其他约65%的受访二代财富继承人希望以引入职业经理人或者只担任股东的方式延续家族企业的经营,抑或转卖并退出企业。随着民营经济越来越活跃,国内市场每年都在涌现越来越多跨过了中型门槛的企业,催生了大量的投资机会,也因此吸引了资本的持续关注。